【谁也挡不住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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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们不要怪熊老师了,ooc都是我的锅
8
魏大勋靠在711的玻璃墙前,窗外车灯如河流般流淌。
胡一天从换衣间的小门里出来,把工作服塞进书包。
他说:“哥,在看什么?”
魏大勋如梦初醒:“没,没什么。”
胡一天说:“老板说了,你昨天无故旷工,如果再有下次,你就不用再过来上班了。”
他又问:“你昨天到底跑哪里去了啊?”
魏大勋又说:“没什么,真的没什么。”
胡一天听出魏大勋心思没在他身上,叹了口气:“算了,我懂你。”
“快中秋了嘛,今年又是一个人过吧?没事儿,这不还有我陪着你呢。”
魏大勋一愣。
胡一天说完背起书包,推开玻璃门,说:“这天看起来快下雨了,我得先走了啊。”
门口刮进来一小阵风,风铃叮叮当当响了一会儿,终于又停下来。
魏大勋盯着会儿玻璃窗外,笑了起来。
其实他没在想家,他只是忽然想起了去年中秋那会儿。
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白敬亭。
9
去年,魏大勋刚开始读研。
他读的是非全日制,学校不提供住宿。
当时他还没开始跟胡一天合租,因为交不起房租被老房东勒令卷铺盖走人。
八月十五晚上,大街上冷冷清清,闪烁的车灯都少得可怜。
魏大勋套在厚重的卡通熊玩偶服里,手里攥着一叠没派出去的传单。
路边音像店的阿姨坐在街上磕着瓜子。
两个人头顶的居民楼某一层突然传来一阵打砸声。
很快从楼梯口走出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。
阿姨招呼女孩:“阿慧啊,要不要过来嗑瓜子。”
三个人就站在街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
阿姨说:“唉,这种时候,谁会出门买碟啊,也就只有你们来陪我讲话了。”
她撒了一把瓜子壳,问:“阿慧,你不在家看晚会,下楼干嘛?”
阿慧说:“还能有什么事,我老爸老妈又吵起来了啊,我出来躲个清净。”
她低下头小声抱怨:“天天赌钱,家里钱都被他输光啦,还死不悔改。上个星期黑社会都讨债讨到家里来了。”
阿姨又问:“诶,小伙子,你怎么不回家啊?”
魏大勋闷在巨大的头套里没办法说话,只好和她摇了摇手。
她开始絮絮叨叨:“我老头去年肺癌撒手走啦,儿子一个人在外地打工挣钱,中秋节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给他老妈。”
魏大勋低着头,矮矮胖胖但面容和蔼的阿姨头上有好几片银白。他突然想起家里的父母。
阿姨还在说什么,魏大勋看见她嘴巴开开合合,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。
忽然有什么东西撞上他的后背。
魏大勋小心翼翼地转身,原来是一个少年扑在他身上。
一股浓烈的酒味钻进鼻腔。
少年抬起脸,用雾水氤氲的眼眸紧紧盯着魏大勋头套上的卡通熊脸。
有那么一瞬间,魏大勋在那双眼里看见游子的神色。他一怔,以为遇见了同自己一样无家可归的人。
阿慧突然惊叫到:“是他!”
魏大勋疑惑转头。
阿慧看了眼四周,小声说:“他不是那个,那个黑道白家的小少爷嘛……上次他们来家里讨债,我远远地看见他坐在车里,应该是这个人。”
少年显然已经醉得昏天黑地了,软软地扒在卡通熊身上。
魏大勋把他搂起来一点。
少年埋在卡通熊柔软的肩膀上,感觉像是睡着了一样。
他突然说:“我好疼啊……”
魏大勋没听清:“你说什么?”
少年终于又抬起脸来,他脸颊上淌着几道破碎的水痕,用气声说:“我害怕。”
“你再抱紧一点好不好?”
魏大勋把少年抱住,少年把脸埋进他的肩湾。
这时一辆黑色Lincoln停在他们面前。
车里下来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。
男人沉默地看了魏大勋一眼,然后一左一右地把他们烂醉的少爷从魏大勋怀里扶起来,三个人进到车里。
车门又砰地一声关上。
黑色Lincoln绝尘而去。
车身在黑夜中闪过一道笔直的银光,只留下一溜尾气。
慧慧后知后觉地感叹:“哇,那个白家少爷,长得还挺好看的嘛。”
阿姨又撒下一把瓜子壳。
她不甚在意地说:“好看也只是看看而已啦,他和我们呐,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。”
魏大勋费力地把卡通熊的头摘下来,汗水浸透了他的额发,从发梢上一滴一滴滚落。
他沉默地注视那辆车消失在遥远的前方,仿佛是揉进了街尽头那一轮巨大的明月。
10
魏大勋又想起昨天他和白敬亭在老城那家食记。
他俩都没心情再继续吃饭。
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。
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准妈妈走进店里,估计是老主顾,熟络地和老板娘打招呼。
女人说:“哇,今天这么空啊,还是我来早了?”
老板娘讪笑地应着:“是啊,是啊……”
她见坐在店里的阎王爷没什么动静,终于松了一口气,连忙领女人落座。
而另一边两个人的时间仿佛都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。
白敬亭说:“其实我学东西很快的。”
这些天以来一直胡作非为的太子爷第一次有点脸红。
他说:“叉烧饭也好,谈恋爱也好,我想学,你能教我吗?”
魏大勋看见他眼睛里闪着一点光。
又看着他被雨淋湿又被风吹干之后的头顶,立着一小撮不安分的呆毛,魏大勋伸手想去它按下来。
旁边怀孕的女人突然一声尖叫。
小店里其他三个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她吸引过去。
女人扶着自己的肚子,全身上下连声音都在抖:“我、我好像要生了……”
老板娘赶紧跑过去:“怎么样,还能走路吗?”
“动不了……”女人的脸已经全白了,身下的白裙先是渗出无色的水,再就是一大片鲜血。
魏大勋和白敬亭哪里见过这种场面,一时间都懵了,被老板娘一嗓子吼醒:“快来帮忙!”
老板娘急得冒汗:“来不及去医院了,求求你们帮我把她搬到对面诊所!”
他俩来不及商量,一人扛起她胳膊,一人抱住她的腿,跌跌撞撞地就往门外走。
老板娘跟在身后指挥,喊:“稳着点,稳着点!”
小街上停下一帮围观的路人,车喇叭声人声愈发沸腾。
女人微眯着眼睛,气若游丝:“救……救救我……”
11
好不容易把女人送进产房。
两个人狼狈地蹲在诊所门口喘气。
隔着一扇门,里面传出来女人的哭喊声。
一个小护士从里面跑出来,拿了什么东西又跑进去。
又一位医生走出门,对着蹲在地上的两个人问:“你们谁是产妇家属?”
魏大勋说:“我们都不是,已经有人去找家属过来了。”
医生匆忙点头说:“产妇现在情况不好,胎盘早剥,产前大出血,我们只能尽力而为。”
女人的哭喊愈发大声。
医生护士跑进跑出。
很快又有一群人跑进诊所,一个年轻男人大声喊着:“我老婆呢,我老婆怎么样了?”
白敬亭脸上没有血色,惨白得吓人。
魏大勋看他脸色实在不对,捂着他的耳朵:“别听,没事的。”
他们俩谁都没有提出离开,只是沉默地塞在墙角里,好像是要等到一个结果。
女人的声音渐渐衰弱下去。
不知道过去多久。
终于传出一声稚嫩的啼哭。
护士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孩走出产房,大声说:“恭喜!母女平安!”
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。
家属围住护士要抱孩子,男人冲进产房里去看妻子。
魏大勋笑起来说:“你看,没事了。”
白敬亭努力挤出一个笑。
他们俩在一片混乱之中走出诊所。
外面天都黑了,街上寥寥几人。
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揉得皱巴巴的,被墙灰染得黑灰一片,还粘着一点血色。
魏大勋说:“你看你现在这模样,太狼狈了,太子爷。”
白敬亭说:“你不也是?”
他一手的墙灰作势要擦在魏大勋衣袖上。魏大勋伸手去拦,两个人撕扯在一起。
魏大勋突然开口:“好。”
白敬亭一怔:“你在说什么啊?”
“谈恋爱啊,”魏大勋认真道,“我教你啊。”
快到中秋,这又是月明星稀的一晚,街上一片静谧,远远地才能听见烟火声。
他又说:“知道现在这种时候最适合干什么吗?”
魏大勋拽着白敬亭的手把他按在街角的红砖墙上。白敬亭愣愣地看着他。
魏大勋说:“最适合接吻。”